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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最寶貝的幸福／關魚攝影）

我的台語歌記憶，最早來自小學時代看的布袋戲和歌仔戲。

高雄出生台北長大的我，可說是因為看布袋戲和歌仔戲才變得比較聽得懂和會說一點台語的。布袋戲的主角們都有自己的主題曲，每集的一出場就會放，歌仔戲裡也有些歌挺好聽的，聽著聽著就會學唱，升大學要出國前還曾因為要錄影慶祝父親節，在家裡表演過一段自編的歌仔戲。

國中開始聽國語流行歌，張艾嘉、潘越雲、齊豫、蘇芮、王傑、齊秦、姜育恆、譚詠麟、周華健等等等，最重要也對我國中影響最大的歌手是蔡藍欽，高中時期是陳昇。到高中都沒買過什麼台語專輯，直到大一陳昇和黃連煜聯手出了首張「新寶島康樂隊」，算是我用自己零用錢買的第一張台客語專輯，之後逐年出的前四張新寶島我都有買。2009年首次聽到以台客語合擊饒舌歌曲的拷秋勤，不免想起當年「昇哥加煜哥」的組合，倍感親切。

大學期間還買過羅大佑的第一張台語專輯「火車」，林強的「向前行」雖然朗朗上口，但因同學有買可借來聽，還沒開始賺錢的我就省下來了。大四買了「戀戀風塵」電影原聲帶，覺得裡頭的台語歌真是動人到不行，才開始學會買陳明章「下午的一齣戲」、潘麗麗的「畫眉」等專輯，每次聽潘麗麗唱的「再會吧！北投」，情緒都會被牽動到微微欲淚。

有些專輯是國台語夾雜，以國語為主但放一至三首台語歌，例如「不太認識葉樹茵」專輯裡的「傷心無話」、鳳飛飛「浮世情懷」專輯（主打歌為羅大佑寫的追夢人）裡的「心肝寶貝」，都搶盡同張專輯的國語歌風采。紀念楊逵所出的「鵝媽媽出嫁」合輯國台語歌各半，水晶出版的紀淑玲「鵝尾山ｅ眠夢」不但國台語歌都有，還有童謠，是我極愛的兩張。

開始懂得欣賞台語的美，源於大三那年去旁聽李鴻禧的憲法課，他偶爾會在課堂裡講一些台語的諺語，用來解釋法律和社會的關係，記得他在開學沒多久後的前幾堂課，就曾跟同學開導說：

「其實台語是很美的語言，只是很多僅會說國語的人不懂得欣賞，誤以為台語有很多罵人的低俗話，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語言，但事實不然，台語之美展現在諸多詩歌、諺語和文學中，要懂得去挖掘。」 

 

（拷秋勤：汝介名，叫做台灣人／關魚攝影）

台語唱將我買過幾張江蕙和陳雷的專輯，江蕙在1992–1997期間出的專輯，只要主打歌有跟男歌手對唱，我為了在ＫＴＶ唱大概都有買，陳雷的「風真透」、「歡喜就好」等歌我都很喜歡，後來成為我爸爸去參加聚會的主題曲。葉啟田的「要拼才會贏」90年代在選舉時期唱遍大街小巷，不用買專輯我也會唱了。

1994-1996年研究所時代無意間發現「陳小霞」的個人創作專輯，「大腳姐仔」和「化妝師」兩張都足以列在關魚台語專輯最愛前十名，小霞姐的歌擁有一個女音樂人獨特的品味人生，詞曲契合度很高，很多歌唱起來都意義雋永。這時期為交報告，曾寫過一篇「台灣流行音樂觀察報告 in 1995」，算是我學生時代對台灣華語流行歌的個人觀察總結。

我買過最多張的台語、原住民語和國語的綜合專輯，就是文化總會出版的「台灣之歌」了。文化總會在2003年和2007年舉辦兩屆徵求「台灣之歌」詞曲創作比賽，並把優勝作品收錄成合輯出版，我買的是第一屆優勝作品合輯，這些年來共買過「150張」，送給海內外喜歡台灣歌曲的朋友。這個記錄在自己購買音樂專輯的排行榜上應該不太有機會打破，因為文化總會提供大量購買優惠，一次買十張，一張只要150元，等於買一張普通專輯的錢，能買兩張台灣之歌還有找耶！

除了便宜，歌曲動聽當然最重要，贏得評審獎的「森林之歌 」由鄒族話寫成，歌詞寓意深遠意境動人，其他入選的歌曲幾乎都是台語歌，盲人歌手蕭煌奇唱「阿嬤的話」，副歌的表現有夠催淚，這首歌還沒被林宥嘉唱紅前，我已激賞並大力推薦給朋友好幾年了，還被密絲飄寫進文章裡。合輯最後一首「台灣永遠的故鄉」，旋律歌詞很簡單，容易朗朗上口，也成為這張專輯最常被我掛在嘴邊的歌。

 

（【三鶯部落】尾牙曼波／關魚攝影）

2007年年底回故鄉高雄，在台南土溝新朋友阿甲的介紹下，認識另一個新朋友「嚴詠能」，也就是打狗亂歌團的團長，當場聽了幾首他的台語歌，多半是記錄台灣土地和他個人旅遊生活的心情，感覺好真誠自然啊，正是我最喜歡的那種民謠風格！他從車上的置物櫃拿了附帶ＣＤ的音樂書「好命去七逃」送我，我在屏東親戚家邊翻書邊放來聽，越聽越好聽的當下，就決定回台北後要從網路訂十本（如此每本可便宜80元），準備送給可能會喜歡的好朋友。

2009年三鶯部落第一次舉辦抗爭尾牙，有緣碰到在舞台上表演魅力四射的「農村武裝青年」，阿達的「花蓮」批判力道十足又動聽至極，立刻打動我現場向他預約購買十張「幹！政府」專輯。其後他陸續創作的「還我土地」、「幸福在哪裡」，不但每張都有可聽之處，更可聽出他不願沉浸在舊有風格的企圖，既保有社會運動現場表演創作的生命力，又追求音樂細緻度的進步和旋律的多樣化。

近年來最喜歡的一首台語歌，就是吳志寧演唱、歌詞脫胎自詩人吳晟詩文的「全心全意愛你」。志寧唱這首歌時帶著對母親台灣的崇敬與溫柔的疼惜，每次聽都會不由自主湧起許多「跟腳下土地萬種牽連的情緒」，如果你還沒聽過，請點這個連結跟著一起哼吧：

你只是廣大的世界中小小的一個島嶼

在你懷中長大的我們　從未忘記

我要用全部的力氣　唱出對你的深情

歌聲中　只是真心的讚美　也有感謝和依戀　疼惜和憂煩

 

我們全心全意的愛你　親像愛自己的母親

並非你的物產特別豐富　因為你用艱苦的乳汁　養大了我們

關魚，原寫於2005/7/15，增修於2007、2013

關於本文：關魚和重灌狂人合作「關於好台」專欄